作者简介:瑞士信贷亚洲区首席经济分析师
内容辑要:
美元已经进入中期升值轨道,美联储在2015年左右开始谋求抽回流动性。历史上每次美元出现持续升值,势必引爆新兴市场泡沫,上次美元上扬触发了亚洲金融危机和俄罗斯债务危机,并给金融市场造成一系列强烈振荡。笔者认为2015~2017年期间,乃新兴市场的高危期,包括中国房地产在内的一系列新兴市场资产,均有大幅调整的可能。
陶冬
赞比亚发债受到热捧,现如今的新兴市场债市其实是常态,而非异态。这是一个普遍存在的怪象。赞比亚刚刚拍卖出十年期美元欧元国债,原预计发债利率7%、发债规模7.5亿美元,结果市场认购金额超过100亿美元,赞比亚政府笑纳了10亿美元,实际发债利率为5.45%,目前市场收益率为5.2%。
这是一个曾经在15年(1975~1990)中经济萎缩超过三成、超级依赖单一产品行业(铜生产贡献GDP增长的七成)的国度。赞比亚国债的发行成本相当于中国在2005年时的发债成本,尽管当时中国已成为世界加工厂,尽管当时中国的外汇储备已经超过1万亿美元,尽管当时中国的主权信用评级比今天的赞比亚高出五档。
美、欧、日三大发达国家的央行,在量化宽松政策上你追我赶,制造出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流动性。由于银行体系出现功能性障碍,流动性无法被分配到实体经济中,大量滞留在金融市场中。基金和其他机构投资者,坐拥巨额现金,却无法投入传统的零风险资产,因为美、德国债扣除通胀因素早已成为负利率。零风险资产的负收益状况,迫使资金攀爬风险曲线,以增高的风险系数来换取可接受的回报率,一夕之间新兴市场债券成为香饽饽。而且由于需求巨大,新兴债认购往往供不应求,基金不得不加大申购金额来确保获得一定数量的债券,于是认购数量、认购价格、获分配债券数额出现螺旋式上升,万一市况逆转,基金将被迫吃下比实际需求大得多的风险资产。
可以说,债市是美欧日QE政策的最大受惠者,过去两年债市的表现远好过股市。美欧日主权债务各自存在着结构性困境,风险与回报根本不成比例,不过这个不在此文的分析范围之内。 在新兴市场,大多数国家的基本因素并无明显的改善。不过5年前一个新兴国家发债,成本一般超过12%,如今则不到6%。将如此的资金成本上的变化,摊分到10年甚至30年的还款期,每年的财政负担自然大有改善。
即使是6%回报,在今天仍被视为高收益固定收入。热钱抢入,拉动新兴国汇率升值,通胀压力随之下降,央行降利率应对,带来更好的股市收入,刺激更多的热钱流入。这种自我加速的连锁反应,在新兴市场俯首可见,比比皆是。
与发达国家相比,新兴国家的金融体系尚未受此轮全球金融危机的重创,政府财政、贸易收支多有改善。或消费故事或商品故事,新兴市场一般都有一些卖点,政治局面也比较稳定,于是受到渴望提高收益的资金追捧。先是金砖四国成为明星,近来印尼等二线国家受到追捧,市场本身制造出一个又一个的神话,新兴国家也由初时的受宠若惊到现在坦然领受,而且明星越来越多,大有鸡犬升天之势。然而,危机往往在狂热中隐现。笔者不敢断言时间,不过美联储退出量化宽松政策或个别新兴国家爆出危机,则热钱流入可能骤然发生逆转。热钱流出导致汇率走贬,通货膨胀应声反弹,迫使央行加息,触发更多的热钱退出,一个自我加速的恶化循环可能给新兴市场带来灾难性的后果。
尤其值得留意的是美元的走势。种种迹象表明,美国房地产已经触底。抛开财政悬崖的不确定性不谈,美国经济应该逐步向好,外资进一步流入美元区资产(尤其是房地产市场)也应该是大势所趋。相对于欧洲、日本的结构性困难,美元的基本因素在改善,起码不确定性在下降。笔者相信,美元已经进入中期升值轨道,联储在2015年左右开始谋求抽回流动性。历史上每次美元出现持续升值,势必引爆新兴市场泡沫,上次美元上扬触发了亚洲金融危机和俄罗斯债务危机,并给金融市场造成一系列强烈振荡。笔者认为2015~2017年期间,乃新兴市场的高危期,包括中国房地产在内的一系列新兴市场资产,均有大幅调整的可能。